Wednesday, November 22, 2006

文郁芳老师

文老师长得很高,1米70以上,戴着副大眼镜,年轻快乐,笑起来嘴总是咧得大大的,露出白白的整齐的牙齿,她有一副女高音的好嗓子,教屈原的“橘颂“时,先教我们唱这首歌,等歌学会唱了,我觉得我已经通篇明白了,我再也没在别的地方听到过“橘颂”,曲子配得很典雅。我一直怀疑,是不是文老师谱的曲呢?市里有音乐会,偶而也有歌剧,她是一定去听的。她应该也教我们音乐的。

文老师有肺结核,开家长会时,家长都往后坐,坐在前排的便用手帕捂着嘴,我为此感到伤心,恨那些人势利,她跟我说话时,我便把头抬得高高的,凑得很近,觉得这样才能稍稍解解气。一天,我在她单身宿舍里看儿童文学,她说要出去一下拿体检报告,等她回来时,脸上满是笑容,说“检查结果是阴性“,虽然语焉不详,但我明白她的意思,我冲她笑了笑,没说什么,低下头接着看书,虽然心里也替她高兴,但我并不想表现出来,是想表明,我并不介意她的生病,不管有病还是没有,我一样亲近她。(小孩有时也有些曲里拐弯的心理活动)

有一天,我从旧衣服堆里翻出来一件棕色的外套,便很兴奋的穿着上学去了,初中三年,我只有两件罩衣,一件军装绿,一件民警蓝。上完语文课,文老师叫我到她宿舍去一下,说帮我缝一缝袖子,我这才发现胳膊肘那儿都磨融了,已经露出线缝了。中午放学期间,我便在她的小房子里看”雪虎“,她在一旁缝着衣,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。

文老师称我为“灰姑娘”,这时我会腼腆起来。我当时是属假小子,愣头青之流,学校老师认识我的,分两派,在办公室里来聊起学生时,文老师总是为我辩护。有时从紧闭的办公室里传来好听的女高音,在一片浑浊的声音中鹤立,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,有时正好碰上文老师从办公室出来,看见我,她便笑嘻嘻的轻快地说道:“他们说你。。。,我说不是这样的。。。。”。因为她轻松的样子,我也就没把这人云当一回事,至今还是这样。

文老师一直希望我能学文,我妈妈则认为文革的教训已经足够了——有没搞错,搞文学?你会死得很惨的!

听说现在她身体不是太好,但她总是乐观的,我想她应该还是乐观的,当年领着学校一帮年轻的老师骑车去葛洲坝的文老师,怎么会倒下呢。

1 comment:

小迷糊 said...

一个好老师会影响孩子的一生。you are the lucky one.